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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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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 不遠處的土路盡頭,突然轉出一大群人。

人群中間, 四個壯年男子正擡著頭體型圓胖毛發烏黑的動物向這邊走來, 不是剛她們還在討論的黑瞎子又是什麽。

幾個看熱鬧的女人全震驚了。

“嘶——還真是黑瞎子啊。”

“那麽大一頭,得有個二三百斤吧。”

“徐朵那丫頭還有這種能耐?怎麽以前沒看出來?”

而背著背筐走在擡熊之人前面的徐朵,這會兒已經被看得有些麻木了。

她從來不知道, 這個年代的樸實老百姓們, 熱情起來比追星族還可怕的。

剛那驚天動地一聲吼也就罷了, 她能理解他的震驚心情。

一遍又一遍問她“這黑瞎子真是你殺的”也沒什麽, 要不是殺熊的就是她本人, 她自己也不信。

可弄個大鐵勺,一面敲盆一面喊“快來看啊有人把黑瞎子殺了”什麽鬼?鳴鑼開道嗎?

在徐朵臉都要笑僵了前,一群人浩浩蕩蕩, 總算到了徐家門口。

此時張二嬸已經驚得從門檻上站了起來, 眼睛死死盯著黑熊的屍體。

“這回你們總該信了吧?”

徐小弟終於揚眉吐氣了, 一臉得意地指著熊屍就問剛才帶頭嘲諷他的張二嬸,“你不是說我三姐要是能殺黑瞎子,就把地上這些瓜子皮都撿起來吃了嗎?現在黑瞎子都擡回來了,你怎麽還不吃?”

跟過來的鄉親們都是沖著看熱鬧來的,絕大多數都不知道這事兒,聞言全看向了張二嬸。

張二嬸老臉一紅,“擡回來了又怎麽樣?又不一定真是你姐殺的, 說不定這黑瞎子是吃壞了什麽中*毒死了, 剛好讓你姐撿了個便宜呢。不然她一個丫頭, 哪來這麽大力氣?”

“這話說得有理。”不少村民都跟著點頭,幾個好奇地圍著熊屍打轉、不時摸上兩把的更是收了手,下意識退後兩步。

楊樹村地處長白山腳下,不少村民都會上山采藥、打山貨貼補家用。像熊、狼、野豬這些傷人的動物,就算沒親眼見過,也聽老人說起過,哪能不知道厲害。

說徐朵那個嬌滴滴的小丫頭一個人就把黑瞎子殺了,這誰能信?

有人就嘟囔起來,“中*毒的話,身上的肉和膽就全不能要了吧?那她還費勁吧啦找人擡回來幹嘛?就地把皮扒了不就得了。”

“不擡回來怎麽顯擺?你沒聽他們家大龍喊了一路嗎?”

張二嬸聽了心中得意,徐小弟卻氣得夠嗆,“你胡說!那黑瞎子就是我三姐殺的!”

“想知道這黑瞎子怎麽死的,找個有經驗的幫著看看就是了,有什麽好爭的?”徐朵一回來,就進院放背筐去了,放完出來聽到這些,頓時笑了。

“是啊。”圍觀的人也想了起來,“快,去請趙老爺子,他當年可是打獵的一把好手,肯定能看出來。”

正說著,人群後有人喊:“讓讓讓讓,趙老爺子來了!”

“我聽說有人殺了頭黑瞎子。”趙老爺子拄著根棍子從分開的人群中走出,一雙賊尖的老眼往熊屍上一掃,“這黑瞎子剛死沒多久吧?”

“對。”徐小弟點頭,“趙爺爺您快幫忙看看,這黑瞎子是不是我姐拿鐮刀殺的?”

“鐮刀?”老爺子眉毛動了動,低身去查看黑熊身上的傷口。

周圍的人立馬安靜下來,全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的動作。

一看之下,老爺子忍不住“咦”了聲,“這傷口只有一寸長,卻挺深,倒的確像是鐮刀刀尖刺的。這個位置,也是黑瞎子的弱點,它身上還有其他傷口嗎?”

“沒有了。”徐姐夫說。

“那下手的人可就厲害了。鐮刀不紮進心臟,黑瞎子根本死不了;可要紮進心臟怎麽也得沒進去半尺。這東西皮糙肉厚,殺豬的刀想紮進去這麽深都不可能,何況鐮刀。”

周圍的人一聽,齊齊抽了口冷氣。

比起鐮刀,殺豬刀可鋒利了不是一星半點。老徐家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丫頭,力氣到底得有多大?

而且看她這副模樣,怕是跟黑瞎子搏鬥的時候根本就沒受傷,這、這也太……

趙老爺子查看完,慢悠悠直起身,凝目望向徐朵,“朵丫頭,你實話跟爺爺說,你是不是跟誰學過拳腳?弱點找得這麽準,下手又幹凈利落,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回來這一路,徐朵早就想好了要如何解釋,聽他這麽問,立馬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小時候跟村後頭住著的齊爺爺學過一點,不過學得不怎麽好,今天也是僥幸。”

那位齊老頭不是本地人,早年逃荒過來的。他無兒無女,又懂醫術,以前經常給村裏人看病。

都說他會功夫,還很厲害,但卻沒幾個人真見過,如今人死了好幾年,更沒辦法見到了。

徐朵找了這麽個人做幌子,也是因為死無對證。

而且有這個幌子在,以後她再做出點什麽,只要不是太過匪夷所思,都能解釋過去。

“那就難怪了。”趙老爺子聽後,點了點頭。

眾人看徐朵的眼神就火熱起來,紛紛圍上來問她當時的經過。

只有張二嬸,兀自不甘心地問:“趙叔,有沒有可能那黑瞎子已經死了,那一刀是後紮上去的?”

“你懷疑我看錯了?”趙老爺子板起臉,“那你拿鐮刀紮一個同樣的傷口我看看。”

張二嬸不說話了。

“怕是她連皮都紮不破。”徐小弟哼一聲,問:“張二嬸,現在已經證明黑瞎子的確是我三姐殺的,你總該兌現承諾,把這些瓜子皮都撿起來吃了吧?‘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此事,張二嬸頓時覺得下不來臺。

“對了,我差點忘了今天來幹嘛了。朵丫頭,”她大聲叫徐朵,故意轉移話題,“你欠我的錢準備什麽時候還?我知道小莊老師走了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借錢不還吧?”

原主就是因為老公不顧自己阻攔非要回帝都,怕他走了就不回來,才賭氣進山的。張二嬸這話,有點往人心窩子捅的意思了。

徐朵雖然不是原主,卻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性子。

她二話不說,進院拿了笤帚將瓜子皮全掃在撮子裏,往張二嬸面前一遞,笑瞇瞇道:“錢是肯定要還的,不過你也要說話算話。你把這些吃了,我馬上就還錢,怎麽樣?”

“就是。”徐小弟附和,“我姐都幫你掃起來了,不用你自己撿,你還不趕緊吃?”

周圍人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看誰的熱鬧不是看?

再說,這張二嬸說話的確不好聽,平常在村裏人緣也不怎麽樣,很快就有人跟著起哄,“就是,吃啊,怎麽不吃了?”

就連之前跟她一起笑話過徐小弟的也嚷嚷起來:“對啊,我們都可以作證,她的確說過徐朵那丫頭要真殺了黑瞎子,她就把地上這些瓜子皮都撿起來吃了。”

氣得張二嬸眼都紅了,“那你不也說了要吃門框嗎?你怎麽不吃?還有你,你不是要吃笤帚嗎?你吃啊,吃啊!”

幾人哪裏肯認,“我們可沒說。”

一時間,兩邊居然相互攀扯了起來,恨不得把對方做過的醜事全拿出來抖摟抖摟。

這下徐家門口就更熱鬧了,比誰家辦紅白喜事還熱鬧。

徐老太太從後園子摘菜出來,就發現自家門口圍了一群人,張二嬸更是唾沫橫飛,跟幾個鄰家婦人吵得厲害,不由納悶兒。“出什麽事兒了?”

“沒事。”徐朵說,“我打死了頭黑瞎子,我們這正分肉呢。”

徐老太太順著她所指方向一看,自家大姑爺的確帶著人把什麽掛在了不遠處的大樹上。皮子已經扒下來了,脂肪也被剔得幹幹凈凈,幾人正在那切割肉塊。

徐朵還笑盈盈招呼鄉親們,“凡是今天到場的都有份兒。天熱東西放不住,除了四條腿,身上其他肉我們家就不要了。”

徐老太太趕忙一拉她,“到底怎麽回事?”

徐朵就輕描淡寫把自己遇熊的事兒說了,徐老太太一聽,立馬拿手往她背上拍,“你這個丫頭怎麽膽子這麽大?你還往深山裏面跑!你還殺黑瞎子!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徐家三子三女,老大早娶了老婆,如今已有兩子一女,大兒子都上中學了。

大女兒就嫁在村裏,所以徐老太太派人進山找徐朵,徐小弟就去找了她丈夫和小叔子幫忙。

二兒子二女兒也早早參加工作,各自成家。

只有徐朵和徐小弟都是徐老太太四十往上才得的,從小就寵著慣著,不然原主也不會好吃懶做,嬌氣得要命。

所以徐老太太倒不是真打她,就是後怕得厲害,也氣她不省心。

徐朵心裏明白,就學著原主抱了她搖,“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一定註意。”

好容易暫時把徐老太太哄住了,張二嬸沒罵過那幾人合力,已經灰溜溜走了。其他人圍觀完她的熱鬧,卻沒挪地方,都在那等著分肉。

這個年代缺吃少穿,楊樹村所在的山城又是山區,物資匱乏,大家也就逢年過節能見點葷腥。

像五一、中秋、元旦這樣的節日,每人不過給半斤肉票,過年時也才給一斤。而大家拿著肉票去買肉的時候,往往還要連皮帶骨頭一起稱重,根本吃不到多少。

所以徐朵說要把肉分給大家,不僅沒人走,還都圍著他們娘幾個狂吹彩虹屁。

徐大嫂帶著三個兒女趕到婆家的時候,熊肉還有小半沒分完,徐朵正在那囑咐拿到肉的村民:“大家回家後,一定要把肉煮到全熟再吃,不然會生病。”

她不免好奇,“這是幹什麽呢?”

等聽說是徐朵殺了熊,正在給大家分肉,她忍不住嘀咕:“分給這些人幹嘛?就算不自家吃不完,送給親戚朋友也好啊。”

邊嘀咕,眼珠子邊咕嚕嚕亂轉,也不知在心裏盤算些什麽。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出什麽事了?”

有了觀眾,鐵柱媽趕忙開始了她的表演。

“大家既然都在,就給我評評理。我誠心誠意帶了東西來,想讓我家鐵柱跟徐朵那丫頭學點本事,大家都是鄰居,住得這麽近,鐵柱出息了也不能忘了她這個師父是吧?”

“是啊是啊。”眾人都點頭。

“可她也太抓湖人了吧?張嘴就跟我要什麽豬牛羊做祭品!我上哪兒給她弄去?再說了,她那什麽祖師爺還真能從地底下爬出來吃祭品啊,還不是都便宜她家了?”

“就是,都破四舊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有人搞供祭品那一套?糊弄人的吧?”有人附和。

徐朵順著聲音來源一看,喲,這也是個熟人,不知道她完成吃笤帚偉業了沒。

眼見鐵柱媽就要把徐朵說成那仗著會兩手功夫就勒索人錢財的無恥之徒,徐老太太急了,“鐵柱媽你胡說什麽呢?朵丫頭不是說了可以用雞鴨鵝代替嗎?”

“媽你和她說這些沒用。”徐朵低聲攔了她,飛快眨了兩下眼,眼圈立即紅了。

不是要演嗎?who怕who啊?

誰還不是個天生的演員了?

“嬸子你怎麽說我都行,但你不能對我們祖師爺如此不敬!”

明明是再軟糯不過的嗓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仿似有鏗鏘之聲。徐朵輕輕抿著唇從院內走出來,大大的眼睛內蓄滿了委屈的淚水,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一滴。

“我千鼎門立派八百餘年,傳承43代,先後於南宋末年抵禦過蒙古入侵、元末明初協助太*祖皇帝建立新朝。聯軍入侵和抗戰時期,更是為國家流盡血淚,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我師父一人。這樣一個門派,難道就一點不值得嬸子尊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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